阿狸鱼鱼

如果一本书使你厌烦,那你就丢开它,它不是为你写的。——博尔赫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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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发电:阿狸鱼鱼

【公钟】与我无关

  *现代AU,新生鸭x学长离,全文1.4w

  *“在表白墙向学长激情表白但管理者是学长本人”的互联网梗发散,诈骗装傻文学。

  *广告位:癫晃的公钟本预售 ,我写了G,忸怩.jpg





  【与我无关】

  钟离垂眸看着手机屏幕,一分钟前,Q版水彩独角鲸头像投稿了以“表白钟离”为圆心,以“诸位情敌”为半径,画圆单方面切磋交流的战书,并特别要求不匿名。 

  耳畔回荡着流水淅沥沥打在地砖和玻璃上的声音,鲸鱼的本体正在隔间里冲澡。二人相隔不足十米,被一道毛玻璃墙隔开。

  钟离朝那边望了一眼,依稀可见模糊成暖白光晕的人影。

  这是一家小旅馆的标准双床房,钟离坐在靠窗一侧的床上,那人的背包被扔在另一张床的正中央,没关拉链。床上摊着零星的衣物和拆封的旅行收纳袋,钟离看到了充电宝、机械表以及蓝牙耳机盒,没有手机。

  钟离收回目光,敲击屏幕,回复:收到,编号521。

  表白墙今日原是胡桃值班,小丫头傍晚的时候给钟离发消息请他帮忙管理表白墙,她那里出了些状况。故事曲折离奇,大抵是她下午提了新车请朋友们吃饭,菜里有绝云椒椒,朋友里有重云,整个饭店乱成一锅粥,他们正在将重云扭送去医院的路上,胡桃还没捂热乎的新车惨被扣在饭店当抵押,而即将要去的医院有视她如洪水猛兽的白术坐镇,今晚免不了一场恶战,无暇他顾。

  钟离听完在聊天框里扣了个问号,胡桃背靠殡葬业的龙头企业往生堂,是她爷爷指定的唯一继承人,家境殷实大小也是个富婆,不至于赔不起钱需要抵押车。

  胡桃似是读出钟离小小的问号里包含的大大疑惑,秒回道:他砸了新月轩,对方觉得我们是万民堂派来找茬的[流泪猫猫头.jpg]

  钟离发了一串点过去。

  第二碑半价:嘤

  钟离叹气:把账号发给我吧。

  第二碑半价:谢谢学长,明天把我的车给你开![猫猫比心.gif]

  最近是新生报到老生畅玩的开学季,前者新鲜后者闲上加咸,表白墙的好友申请和投稿被无所事事的大学生们占据,趁达达利亚洗澡的功夫,他正好统一清稿。他平常不怎么看表白墙,秉着“我是人工客服”的原则对所有投稿一视同仁,只是没料到达达利亚也在向他表白的行列中,而他们认识的时间还不足二十四小时。

  设置好定时发送,钟离退出账号,私人账号聊天栏里最顶端的就是水彩独角鲸。今早对方向他的私人帐号发来好友申请,鲸鱼吐的第一个泡泡是“我们已经是好友啦,一起来聊天吧!”,第二个泡泡是下午发的“钟离学长?我好像进学校了,有空打电话吗”。

  彼时钟离刚到学校不久,他盯着“好像”一词,压下微妙的不对劲预感,打字说:有,我来接你。

  随着他的回复,名为小幸运的豆芽菜图标携着“您已与Childe成为好友并互发消息”的系统提示冒出,两片叶子绿得发慌。

  因为有中间人空的事先介绍,他们跳过了公式化的学长学弟亲切问候环节,省略了“不知道聊什么就发表情包吧”步骤,直接快进到语音电话,一共五分二十秒。在一首情歌的时间里,鲸鱼的本体用标准的璃月语完成了向打扰到钟离他们感到抱歉,解释自己提前到校的原因并不着痕迹地为自己开脱,以及传达“我迷路了快来救我”的信息。

  至冬留学生用朴实的璃月语描绘了黄昏街道行人熙攘热闹生动的景色,钟离通过银杏树和老旧的废弃天桥锁定了他的大概位置,这是璃大网红景点,小流浪书照骗博主称其为赛博朋克末日废土风出片圣地,乃璃大的小坎瑞亚——尽管被称为小坎瑞亚的景点在小流浪书上有四百多个。

  为提供详尽信息,达达利亚以自己为圆心,顺时针将正在做促销的奶茶店,金黄流油的烤面筋小摊与红润剔透的糖葫芦等说了个遍。

  “卖糖葫芦的大爷头发和络腮胡都白了,不过精神不错,眼神锐利,气息沉稳……啊,他看向我了。”达达利亚的语气透着隐约的兴奋。

  钟离加快了脚步,他有些不明所以,仍是劝诫道:“他是个好人。你待在原地,我来寻你。”

  他已经推断出了达达利亚在璃大的南门天桥小吃街,那句“好像进学校了”里的“好像”十分精髓。这里虽然是璃大的地盘,但更是周边居民填饱肚子和饭后散步的不二之选,南门的禁制如同摆设,无论是社会人士还是幼儿园小朋友,在这就像回家一样。

  傍晚正值高峰期,好在那家奶茶店是标志性网红打卡地,在第五分十秒,钟离透过人群看到了达达利亚。黑白斑马线的尽头,橘发的青年懒洋洋地站在街角,银杏叶打着旋儿落在他的棒球帽檐上。

  钟离清了清嗓子,一个名字即将从喉咙滑向舌尖,达达利亚忽然似有所感地回头朝他望来,眯眼勾出一个笑,同时,耳机里响起他的声音:“我看到你了,钟离。”

  破旧的天桥向夕阳延伸,暮光沿着层层阶梯向下流,于一个豁口漏出,悉数倒在达达利亚身上,使青年的发尾和睫毛都镀上了赤金的质感。

  或许那些拍照博主没有说错。

  “我也是。”钟离回以微笑。

  “你站在那里别动,我过来。”达达利亚豁然起身,银杏叶从晨昏交界处里滑落,他踩着交替的黑白向钟离走来,钟离看到他的腕上有一枚手表。

  待达达利亚走近,钟离才发现是个好人的糖葫芦大爷就在不远处,对方看着达达利亚的眼神慈爱祥和,校友们把这称为“让我仔细看看这是哪个冤大头”的王之蔑视。而达达利亚手里拿着两串一看就是刚从大爷扛着的草木大棒上取下来的草莓糖葫芦。

  大爷其实喊老了,为表亲近和尊敬,学生们通常称他为天叔。据传闻,这条著名小吃街的商铺全在这位其貌不扬的天叔名下,不过据钟离所知,天叔的产业不止这条街。

  有大钱就没那么在意小钱,天叔所卖吃食的价格虽谈不上做慈善,也确实不贵。在这条街,能被见多识广的天叔判定为冤大头的只有两种,一是看了小流浪书专程跑来打卡璃大绝绝子小坎瑞亚,二是排队购买同样被冠以绝绝子之名的网红奶茶。

  此刻印着奶茶店logo的手提袋正挂在达达利亚没戴表的那只手腕上,他还提了热腾腾的糖炒栗子、炸鸡排、烤面筋、羊肉串……都是双份,在看到章鱼小丸子也以双份出现时,钟离目光一凝,脸色出现了微妙的变化。

  察觉到钟离的僵硬,达达利亚连忙解释:“刚从地铁下来没来得及吃饭,这些是我买来填肚子的,不小心买多了,吃不完恐怕要浪费,我分你一些。”

  这话说得贴心,挑不出不显刻意的拒绝理由,只是所有东西都是双份,让钟离很难相信他真是不小心买多。

  达达利亚讨好地笑笑,将提满东西的手往前递:“帮忙腾把手,拜托拜托。”

  钟离沉默着伸出手,达达利亚没和他客气,东西悉数塞给他,并借机揉了揉自己被塑料袋勒出红痕的手腕。待调整完腕表位置,达达利亚再从钟离那将小吃接过。这一来一回,钟离手上只余口味清淡的草莓糖葫芦串和奶茶,以及两袋板栗,其中一份剥了壳,金黄饱满的一摞堆在纸袋里,还是热的。

  都是他能接受的,钟离不由得多看了达达利亚一眼:“多谢。”

  “栗子刚剥好的。”达达利亚顿了顿,补充说,“没用牙。”

  街对面的奶茶店人山人海,排队加上徒手剥栗子的时间,钟离觉得自己理解了达达利亚隐晦的抱怨,不禁莞尔:“抱歉,让你久等了。”

  “啊?不久不久,我一刻钟前到的。”达达利亚咀嚼着小丸子,哈着热气,顺着钟离的目光望向奶茶店的长龙,电光火石间他觉得自己理解了对方的意思,解释说,“奶茶有黄牛代排的,200摩拉一个位置,限购两杯,刚好够我们。嘿,运气真好。”

  时间和金钱挂钩是合理的做法,达达利亚选择少花时间多花钱,钟离点头表示理解,他的目光继而转向对方的行头上,问出了刚见面时就想说的话:“你的行李只有这些?”

  “对,我下山后把设备打包寄过来了,包里只装了一些必需品。其他的东西准备在这边买。我听空说,留学生宿舍还在装修?”

  准确来说是只差放家具的步骤,如果达达利亚按照正常通知时间到校,就不会遇到这个问题。因为最近雨水连绵,拉家具的货车陷进了泥里,仓库里的发霉家具正好是学校订给新宿舍的,二者光荣就义的同时家具厂毅然决定先鸽了最后的软装,天晴后一定。

  相比之下达达利亚风雨无阻提前来报道的行为非常积极,这世上有种叫做打地铺的东西,但达达利亚只带了背包,除非他是哆啦利亚,否则包里必然没有被褥。

  钟离无声叹口气:“是的,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暂时住在我的宿舍。”

  “你宿舍有几个人?”

  “算上我在内,两人。”

  “两个人可以申请四人间?”

  钟离用一种奇怪的眼神看着他:“自然是双人间。”

  达达利亚迅速从口袋里掏出手机解锁:“我查一下快递,我的登山设备里有睡袋和帐篷,在我那空宿舍里打地铺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可学校没给我们钥匙。“钟离提醒道。

  “没事,我会撬锁。“达达利亚不假思索。口吻自然,透着经验丰富的自信,两人同时陷入沉默。

  钟离抬眸,达达利亚打了个哈哈,点开璃月特色的酒店软件:“开个玩笑。我有酒店的卡,北国国际酒店、歌德大酒店、霓裳什么的……”

  在听到霓裳时钟离移开了眼睛,轻咳一声:“你说的这些学校附近都没有,得去绯云广场,一小时十五分钟地铁的路程。”

  “哈哈,还是算了。”达达利亚摊手,“我真走不动了。”

  “那先找家店进去休息吧,慢慢找,不急。”

  确实如钟离所说,不用急也不需要急,因为根本就没有空房。开学季,校外酒店爆满是理所应当的事,家长和学生不知提前了多少天预定。食物吃得差不多了,他们俩才在较偏远的位置找到一间勉强过得去的双人房,准确来说是摇号要到的,手机页面弹出恭喜中奖的红字,一晚上2.8个奶茶排队号码牌,学生证打八折。

  图片显示该酒店叫“青周”,还有点诗情画意,不过位置不佳,二人按照导航走进弯弯绕绕的巷子,最终,主体呈暧昧粉色的小旅馆映入眼帘,牌匾的“情调”二字用的极富设计感的花体,缱绻且引人无限遐思。

  青周,情调,唯一的空房,学生证打折。

  达达利亚脑海中闪过璃月港广场360°循环播放的广播:“凡是通知中奖,要你交钱的,都是诈骗。”

  人不可貌相,酒店同样。达达利亚决定做些什么挽回气氛,故作轻松地耸肩:“学长,我们把东西放下然后去吃饭吧,我请客。”

  钟离扭头看他,如果眼睛会说话,钟离的眼睛必然在说“?”。

  “可刚才已经吃过……“钟离闭了闭眼,波动的情绪回归平静,他徐徐说,“也好,就当是散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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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弹出蓝色暴雨预警的提示短信,隔间的水流立时停下,紧接着达达利亚不太真切的声音从里面传出:“学长,淋浴好像坏了,没有热水。”

  达达利亚语气中的不解不似作伪,钟离应了一声,放下手机走向盥洗室。

  门在钟离面前打开,最先映入眼帘的是湿漉漉的橘发和蒙了水汽的眼睛,青年翘起的头发此时服帖而柔软地抱团垂下,水珠顺着他成缕的睫毛滴落,划过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的胸腹,落进围着腰的浴巾。白色的布块捂得并不严实,随着对方的动作,侧线里露出若有似无的冬国人的冷白皮肤。

  钟离不着痕迹移开目光,脑中忽然忆起表白墙的内容,他并不知道对方是故意还是无意,这不重要,不看就好。他似唐僧面对妖精般岿然不动,侧身通过达达利亚让出的路。淋浴间地板湿滑,手持花洒挂在开关把手上,正在往下缓慢滴水。

  “前台说楼上的房间出热水比较慢需要等待,我等了应该有二十分钟?”达达利亚跟在他身后,一手压着腰间的浴巾和地心引力作斗争,一手抹了把淌水的脸,口吻无奈,“这已经不能用慢形容了吧?”

  依据钟离的生活经验,在璃月,淋浴不出热水大部分时候可以用冷热的标识装反来解释,思及此,他拿起花洒对着地板进水口,另一只手伸向开关轻轻一拨——

  “诶——?!”耳边响起一声始料未及的惊呼。

  迟了。

  凉水兜头淋下,头顶的大花洒全力降下一场秋日的大雨。钟离余光里看见一团白掉在地板上,是达达利亚的浴巾,头顶的雨似乎小了,一小块阴影罩着。一只手从侧后方伸过来,覆着钟离的手背,手贴着手关停了水,达达利亚的手心和指腹有粗糙的茧。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钟离没有发呆,他反应很迅速,达达利亚也同样,他们的手都在发力,究竟是谁停下这场雨需要打个问号。钟离感受到头顶的阴影撤去,那是达达利亚的另一只手。身后的影子压低了,浴巾被捡起。通过墙上的瓷砖可以看到达达利亚走向外面的卫生间,干湿分离的干处。

  “浴巾脏了,我去换一块,你介意的话别回头。”达达利亚嘱咐。

  妖精话说到这份上,唐僧自然是面壁不动。浴巾架在外面,也隔着堵毛玻璃墙,瓷砖上映着的身影总算没有那么清楚了。钟离抬手松了粒扣子,他的衬衫沾水后贴着身体,随着体温变热的粘腻感觉并不舒适,似乎有口气堵在胸口出不来,他将衬衫扯远了些。

  “我好了。”脚步声由远及近,达达利亚看到钟离扯着领口的动作一愣,眼睛瞟向别处,找不到能看的又转回来盯着他眼睛,不自然地清了清嗓子,“全打湿了,不如顺便在这里洗个澡吧。”

  钟离今晚预备回学校住,出于礼节给学弟带了路,他在这里小坐一会儿等雨小了就会回学校,这是他们刚才说好的。钟离同样记得,达达利亚叫他进来是解决洗澡不出热水的问题,但眼下达达利亚分明在往外走,想把淋浴间让给他。

  “……你不洗了?”钟离叫住他。

  “我洗好了,我调温度的那会儿就在冷水里冲得差不多了。只是我老家洗澡喜欢冷热交替。”

  “可……“钟离顿了顿,达达利亚安静地看着他,淋浴间空间逼仄,呼吸被圈在一小方天地里,湿衣服像肉身的囚笼,将温度和感觉都锁住,毛孔无法汲取氧气,所以钟离的呼吸变粗重了。

  不,是他们两个人的呼吸。

  钟离深吸口气回神,再出口的话已然发生改变:“你带了多的洗漱用品么?”

  “我只带了我的,不过超市可以外送,”达达利亚吞了口唾沫,三两步回到浴巾架处,拿起手机飞速点了什么,向钟离递过来,“你看。”

  购物车里,毛巾牙刷一次性内裤一应俱全。钟离看了眼型号,不动声色将手机还给达达利亚。

  “那我下单了?睡衣我有,我俩身型差不多。”顿了顿,达达利亚补充说,“全新。”

  “刚才你说你只带了一套,我穿了的话,你……?”

  “我喜欢裸睡。”达达利亚脱口而出。

  钟离沉默了,达达利亚每次不假思索他都很难不沉默。

  “我是说,睡衣这东西超市也可以外送,你有心理洁癖吧?我的睡衣质量比超市的好,我又不挑,我不穿也能睡——我是这个意思。”达达利亚点击手机屏幕加了购物车,当着钟离面支付下单,“所以超市送的,也能穿。”

  说完,他笑了笑,拿起手机和放在卫生间的毛巾衣物,拉开门出去了:“我点了加急,东西送来预计十五分钟。你先试一试水是不是热的。”

  钟离轻轻嗯了一声,将出水开关调整至手持花洒放水。 

  走到外头的达达利亚听到水声鬼使神差回头看了一眼,差点没给眼珠子瞪出来,红色一路从脖子烧到耳根。很模糊的一个影子,但他脑中却自动补全了画面,他甚至记得湿衬衫下若隐若现的两点粉色…… 

  不行,不能再想了。达达利亚手忙脚乱打开手机,他如裤子被火烧着的人火急火燎冲进公园寻找水源,影视app恰好在此时弹出广告,达达利亚看到了里面的“死”字,他现在就需要死一死,死人是没有感情的。 

  为了更加彻底,达达利亚打开投影仪选择了投屏。 

  钟离正放着水,冷不丁听见骂着混蛋的男音从音箱传出,是稻妻语,感情相当充沛,每一句的语气都不甚同。虽近来不怎么使用对稻妻语有些生疏,但还是可以勉强听懂,钟离边听听力边等了大概四分钟,剧情从女声吐槽该男子脾气差没礼貌可以闭嘴吗,好友附议,变成了男男女女一起骂混蛋。手心的水在听取骂声一片的背景音里变得温热。 

  看来这个花洒是稻妻货,吃硬不吃软。

  钟离将花洒挂到上面,从上到下解开衬衫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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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偏僻酒店没有配备送货机器人,电梯也不需要刷卡按楼层,达达利亚直接让快递员送到了房间门口。对方看见达达利亚刚洗完的样子一愣,随即挤眉弄眼:“兄弟,没迟到吧?里面有满减赠送的东西,满意给好评哈。”

  “谢谢。”

  达达利亚接过三只塑料袋,一个是洗漱用品,两份是点的夜宵。对方压着帽子走向电梯处,达达利亚探头扫了两眼走廊,退回房间预备锁门,却目光一转看见了门后残缺的门链,插销断在墙面的凹槽里,这样的门链必不可能起到保护安全的作用。

  旁边就是洗手台和镜子,达达利亚看见里面的自己眼神已经沉了下来,他吹了声口哨,换上一幅笑,敲了敲盥洗室的门:“学长,我把袋子递进来。”

  他从袋子里拿出超市的睡衣,有个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板上,像一小袋口香糖。达达利亚挑眉。 

  隔间的水流声停了,模糊的身影行至门边,毛玻璃门打开一条缝,钟离的手伸了出来,修长而匀称,关节被湿热水汽蒸得粉红。

  达达利亚将自己包里的新睡衣放进袋子,挂上钟离的指节。

  稻妻剧里,女主角妈妈亲临女儿单位接见诸位男同事,兴奋地拉女儿到角落大声总结:这男的不错,这男的也不错,真不错啊。

  一道闪电划过天际,雷鸣轰响如天空在咆哮。达达利亚捡起地上的口香糖,那不是口香糖,而是对方没有血缘关系的好兄弟,真身为超市里经常和口香糖放在同一处货架上的橡胶制品。不过是均码,对他来说只能吹泡泡玩。

  达达利亚将套丢进垃圾桶,将小桌子拖到两张床的空隙间,把小笼包煎饺和烤串摆好,打开手机摄像机。拍照是有讲究的,像小流浪书上的照片绝大多数只有相机里的那部分可以看,达达利亚见过有人坐在垃圾桶上仰角拍“摘星崖般澄澈的蓝天”,令他叹为观止,以上这种就不能透露背景信息。但他今天的伙食必须不着突出背景的双人物品,发到好友圈时才能营造“我有人一起吃饭”的甜蜜氛围,且发图时间必须是深夜,大家的辱骂和阴阳怪气是对他最大的夸赞。

  这需要一定的技巧,所以在达达利亚拍到第三张时,钟离就从盥洗室出来了。钟离和他身高体型差不太多,灰色的丝绸睡衣妥帖地包裹他的身躯,长发已经被毛巾擦过一遍,半干不湿地搭在肩背,肩与头发间隔着一块棕色的毛巾。似乎是洗久了有些缺氧,钟离脸上带着过于健康的粉红。他看到桌上的夜宵表情有一瞬间怔愣,显然是不理解。

  “吃点?”达达利亚问。

  钟离脚步一顿,没有说话,但身体诚实地向达达利亚转过去,在他对面的床沿坐下。钟离感觉从见面起达达利亚的嘴就没停过。能吃是福,他无法像胡桃那样坦然表述“达达利亚你可真是有福气”,让异国人意识到自己该歇歇嘴了。况且,达达利亚的食量仍在合理范围内,因为钟离自己好像也饿了。 

  可能是今天的运动量大吧。

  达达利亚递过来一双筷子:“点的都是招牌,烧烤微辣,包子是灌汤包,饺子,饺子没什么需要注意的,除非你不吃猪。我不是蒙德人,不像他们那样把汤包里的汤挤出来再吃,也不会在饺子里放珍珠。” 

  钟离莞尔:“多谢。”

  淋浴间的水已经停了,投影仪仍在运作,是一段无声而紧张的捉迷藏剧情,室内一时安静下来,但耳边仍有淅淅沥沥的声音,钟离看向窗的方向,只看到了满墙的厚重暗红丝绒窗帘,他拿起身边的手机,蓝色暴雨预警变成橙色,连升两级。

  他认命似的叹口气,在达达利亚殷切的目光里夹起小笼包咬了一口,汤汁醇厚,皮薄味鲜,温度正好,是个好包子。钟离吮了汤汁,将一整个放入口中咀嚼。另一边达达利亚拿了一串烤肉放在嘴边,一咬,再一拉,整根签子脱出,行云流水。

  尸体、腐烂、出血一类的词汇被用稻妻语说出,声音沉着冷静,钟离扭头,和投影里的尸体面对面。剧中的法医有条不紊地拿着手术刀工作,手套被血染红,镜头偶尔给到尸体。

  达达利亚手忙脚乱拿起手机:“对不起,我换一个投屏。”

  钟离摇摇头:“没关系,放吧。”

  达达利亚从善如流放下手机,投影里演了什么对他来说不重要,他只需要背景音,如果钟离介意血腥,换成新闻联播也可以。不过钟离显然对这部剧有些感兴趣,在之前吃饭时达达利亚就发现了,对方教养很好,哪怕给他点卤鸡爪,他都能斯斯文文吃下去。吃饭谁都会,吃得好看是学问和艺术。

  对方垂眸时,睫毛像垂钓月亮的黑羽。再抬眼,月亮便被捞起。

  达达利亚心念一动,烤串是怎么个优雅吃法,总不会是小口小口咬吧?越想越好奇,他干脆伸手递给钟离一根烤串:“学长,这个好吃。”

  钟离瞟了他一眼,道谢接过,却拿在手里并没有急着吃。他声音不大、似是闲聊般地开口:“你似乎有些心不在焉,是我的脸上有什么东西么?”

  达达利亚知道盯着看的行为被发现了,这在璃月是不礼貌的行为,他立马歪头,顾左右而言他:“没有,只是这部剧我看过,尤其是这里,都看腻了。所以在发呆。”

  “这样啊。”钟离笑眯眯用另一只手拿起筷子,将竹签对着装小笼包的一次性碗,筷子夹住从上往下一刷,肉和签利落分离。

  操,大意了。

  钟离慢条斯理夹起肉放进口中,对面达达利亚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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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钟离没有追究什么,或者看破不说破,两人气氛和睦地吃完夜宵,收拾桌子,刷牙漱口,并排躺进不同的被窝。

  剧又放了好几集,达达利亚随便挑了一集往后放,现在刚好卡点结局,房间里回荡着《Lemon》,不看歌词不结合剧情,似乎是首轻快的歌,但钟离看懂也听懂了,果然是如柠檬般酸楚甘甜的感觉。外面的雨声更大了。

  这集叫做《旅途的终点》,每段旅行都有终点*,每个故事都会有结局。

  钟离往下躺了躺,让被子抱住自己。

  “要睡了吗?”达达利亚放下手机。

  “是的,今天有些疲惫。” 

  钟离说是要睡,却没有任何后续动作,只从被子下露出一双眼睛瞧着达达利亚,金色的困倦的眼好似一滩粘稠的蜂蜜,只是眼睛的主人依然勉力维持着清醒,于是蜂蜜外结了层剔透的霜花。 

  达达利亚觉得自己好像是一头熊,隔着冰望着心爱的蜂蜜,他不知道蜂蜜处于什么状态,只能小心翼翼问:“怎么了?” 

  钟离沉吟半晌:“你家中应该有弟弟妹妹吧?” 

  “你查我家庭成员?”达达利亚似乎觉得自己语气有些冲,于是装模作样地挪了挪屁股,换了个更为放松的姿势深陷在靠枕里,哂笑一声,揶揄道,“学长你怎么知道?专门看了我发给学校的资料?” 

  “直觉罢了。” 

  直觉,就是猜,和开卷考试没差。达达利亚照顾人水平非常好,很会来事,和钟离十岁以前的家人相比有过之而无不及。但自他通过摩拉克斯家族的考核后,“需要被照顾”这个概念就与他无缘了。 

  按道理来说,本应是钟离接待达达利亚,但对方无比自然地反客为主,举手投足都是大写的“让我来我很会”,只能用有类似经验来解释。至冬的男公关行业并不发达,所以要么是感情经历丰富,要么是有小辈需要照顾。 

  去掉问感情史这种不礼貌的,只剩下一个可以填的答案。不过二选一,非此即彼,问哪个都一样。 

  达达利亚听到他的话打了个响指:“嚯,好眼光啊,他们都说我家肯定只剩我一个。”说着他摸了把蓬松的头发,像是压抑住什么躁动的东西,“不提这个了,你不是困了么?睡吧睡吧。” 

  得到答案,钟离眨了眨眼,默许了达达利亚的建议。困意如开闸的洪水袭来,蜂蜜彻底融化成一滩。

  达达利亚发挥手长脚长的优势,侧身按下床头的总开关,室内陷入浓稠和深重的漆黑,只余下仿佛要把世界淹没的雨声。

  沉默了一会,钟离开口:“似乎有东西在发光。”

  “……是我的夜光手表。我这就把它塞被子里。”达达利亚拿起床头的表,想起来网上“被子里的夜光手表”的梗,改了主意,拿起床脚的包将表丢了进去。

  “你不睡么?”钟离在床上动了动,响声和话语一同传过来。

  “这就睡了。晚安。”

  达达利亚钻进被子,解锁手机。九岁的他躲在被子里看恐怖小说,用手电筒照着,十九岁的他躲在被子里玩手机,不再需要照明器具,这叫科技的进步,也叫不忘初心。

  他根本睡不着,五点睡八点起,阎王说我了不起。

  达达利亚点进表白墙,夜猫子们攻城略地撒野奔跑,很快侵占了表白墙,在最新几条投稿底下聊得热火朝天。达达利亚轻而易举找到了自己那条,热度很高,而且充满快活的空气,九张图九份投稿那是一个精彩纷呈卧虎藏龙。p5p6p7在以男性身份表白钟离,p8画了一个姿态扭曲的火柴人,不过文字描述非常有画面感疑似职业写手,末了问这位南门小吃街天桥椅子下剥栗子的帅哥能教教怎么徒手剥吗我也想尝尝,p9则是另一个角度的双人并肩速写画,形准神也准,很明显是钟离和他,投稿人邀请今天下午南门小吃街那俩高个子帅哥来黑土画室当模特,不穿衣服那种。

  【行了知道钟离和我不认识的学弟一起去小吃街玩了,各位小画手小文手停一下】

  【黑土画室,你们要弃白垩老师而去吗?白垩与黑土,多么美丽的应援会名字,不要be不要be!】

  【九张图里男同含量可能达到惊人的一半,不愧是提瓦特著名的男性交友大学  熊猫愣住.jpg】

  【钟离的又一年新生收割季到了,让我们恭喜这几个b掉入学长的爱情陷阱,这是你们的大学第一课:反诈骗】

  【我来总结一下哈。p7低情商:我对学长见色起意,高情商:学长合我眼缘 p8低情商:能教我剥栗子吗,高情商:能给我剥栗子吗。p9低情商:把衣服脱了让我康康,高情商:您考虑当裸模吗】

  P7的见色起意是达达利亚的投稿,应他本人要求没有匿名。他写得激情澎湃,但璃月人似乎不这么觉得。

  【服了,P7这语气,见过在表白墙写情书的,没见过下战书的。】

  【家人们我在新生群扒到这个Childe了,资料写着至冬人,这一切忽然合理起来,乌拉!】

  【乌拉!】

  达达利亚笑了笑,切出页面。他闭着眼探出脑袋,清新而冰凉的空气让他一个激灵,恍惚觉得自己像只浮上水面换气的鲸鱼。达达利亚在黑暗中静静等待了片刻,再睁眼时眼睛已经适应了黑暗,隔壁的钟离背对着他睡熟了,长发在身后的白色床褥上披散,润亮墨色勾勒生生不息的绵延长河。

  达达利亚伸出手,丈量与河流的距离。

  

  凌晨两点半,达达利亚睁开眼。黑夜寂静安宁,他小心翼翼掀开被子,赤脚下床,酒店提供的一次性棉拖够薄,动静也小。他踩进拖鞋,走到房门边,一侧是洗手台,一侧是盥洗室。

  达达利亚是最后刷牙的,洗漱完毕后他搬了一把椅子堵在门口,将酒店提供的漱口杯放在椅子的边缘,三分之一悬空。这样如果门被推开,杯子势必要掉落。这法子对他来说很好用,因为他的身体素质足够他作出反应,也不怕歹人听到响声破罐子破摔入室,无论打成什么样都不用担心追责,他是正当防卫,对方是自作自受。

  但今夜不行。

  达达利亚悄无声息站定,漱口杯好端端放在椅子上,他屏息凝神,大约半分钟,他听到了极细微的类似刷卡的声音,与此同时门把手转动,椅子向前移动与杯子哐当落地几乎同时发生,声音在寂静的夜里如平地惊雷,亚克力杯咕噜噜滚到达达利亚脚边。门对面的人似是愣住,达达利亚趁机单手抵在门上,将门缝堵死。

  “怎么了?”房内忽然响起钟离迷蒙的声音,带着些许的沙哑,像没有滤过的咖啡与冰块相撞。

  “我上厕所出来洗手,不小心碰翻了杯子。”达达利亚歉声解释,声音很大,又刻意压低嗓子模仿不是好人的粗喘声音,“不好意思,你继续睡吧。”

  “嗯。”钟离迷迷糊糊应道,他似乎是翻了个身,随后说,“达达利亚。”

  “我在。”

  “如果你不适应黑暗,可以适当开些灯,如果不困的话,也可以用投影仪看电视,声音别太大就好。”

  这话说得很委婉,迁就顾及了一个怕黑又失眠的人的情绪,虽然钟离这回猜错了,但达达利亚心里硬邦邦的地方却像是被小榔头敲掉一块。

  达达利亚把椅子和杯子重新摆好,贴在门上又听了会,刚才听到他的声音时对方就走了,但他还是留在这里确认。半晌没有动静,他回到床上打开投影仪,用遥控器挑了系统自带的一部最长的电视剧静音,76集宫斗大剧,能放好几晚上。

  荧幕的光能向外头不知是故意还是走错门的家伙传达室内有人醒着的讯息,达达利亚不希望今晚再听到杯子落地。

  望着身边床上的隆起,他无端有些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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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上八点过十分,一辆红色的跑车停在小巷的入口处,驾驶座是个年轻的女性,哼着跑调诡异的歌频频望向巷子。路人频频投去目光,她泰然自若从包里拿出一副墨镜戴上。

  达达利亚和钟离从积了污水的巷子里出来,皆看到了这亮眼的跑车和嚣张的双马尾少女。

  胡桃也看到了他们,挥手招呼他们过来,她故作高深地推了推墨镜,露出探究的目光:“哟,你俩这是熬了一晚上啊。”

  一时无人应答,胡桃也不在意,点点头表示理解。她是来履行约定送车的,提前和钟离通过气,她起初看到定位在情调酒店时吓了一跳,钟离从不和人解释。好在她推理能力强,通过空、表白墙以及天气预报拼凑出了事情的经过。

  这小子还挺有福,能碰上大雨。

  胡桃笑眯眯打开车门,却没下来:“钟离先生,你人这么好,顺便搭我一程呗?放我在绯云广场下车就行,我去趟公司,有个客户。”

  钟离沉吟道:“直接送你去往生堂,如何?”

  “呜呜,你最好啦。”胡桃棒读,对着钟离身后的达达利亚露出挑衅的笑。随后钻去了副驾驶,从车座下面提出一份早餐。

  车上吃饭,精英的范儿。但精英显然没打算放过达达利亚,扒了两口,抬眸看着后视镜的达达利亚:“小学弟,你去哪儿买东西啊?”

  “归离广场。”

  摩拉克斯集团旗下的商业广场,每个城市都有,是吃饭逛街的不二之选。

  胡桃眼神流转里似乎闪过精光,她连连点头:“嗯嗯。”

  归离广场和往生堂在相反方向,她的笑容多了一层嘲讽和怜悯。

  “哦对,钟离。你看昨晚的表白墙没有?”胡桃自知她是明知故问,昨晚表白墙就是钟离整理的稿子,她望着车内后视镜里挑眉不悦的达达利亚,捏着嗓子开腔,“九张图里三张都是你,你也太受欢迎了。我爷爷也是很想念你呢!你什么时候再回去啊?他给你留了一辆车说是当你年终奖呢!我知道你最近在休假,所以不急哦!”

  她加重了爷爷和再的发音,笑容甜美,火药味十足。

  达达利亚垂眸不语,飞速点开头像是北极熊的聊天框:“老头子,你有没有什么礼物想送给远行的我,比如限量超跑什么的?”

  “滚。”对方回得很快。

  过了会,对方又问:你干什么用?

  达达利亚回复:我追对象。

  老头子连发三个锤子emoji:你那叫追?你那是花钱买!没出息的东西。你看你都教了你弟弟什么!

  达达利亚回想了一下,还能是什么,无非是“把钱给别人,别人就会对你好”这种至理名言,钟离不就对他很和颜悦色嘛。

  他不准备再说一遍,他对老爷子有充足信心,那边显示正在输入了有好一会儿,最后冒出一句话——找你哥去。

  成了。

  达达利亚勾了勾嘴角,点开头像是大棕熊的聊天框,表明来意,成功引起对方兴趣,在对方的威逼利诱下简短描述了一番这八字还没一撇的弟媳妇是如何貌若天仙温婉可人,不仅是知书达礼的高知分子,而且还没在一起就会疼人,成功用又圆又香的大饼吸引来一笔投资。

  他如法炮制将消息转发给父母,没有第一时间得到回信,有时差在这也正常,况且现在他有更要紧的事。达达利亚将矮暴脾气和坏女人从拉黑名单里放出:璃大附近干活麻利的入室高手联系方式来几个,不会撬锁的不要。

  矮暴脾气:你终于穷疯了,要对同行下手搞行业垄断?

  坏女人:呃,这里是璃月。

   

  往生堂离得不远,到了地方,名为胡桃的少女欢天喜地下了车,达达利亚喜笑颜开与她道别,二人各自用眼神滋火。 

  为了给钟离留下深刻印象,达达利亚决定使出包里的摩拉克斯黑金卡组——摩拉克斯集团名下产业的一套贵宾卡,卡面图案为各种各样的龙。有这些卡,就算是在商场买包口香糖都能要求专人专送同城快递服务,轻松解放双手,哪怕是向来座无虚席的“天星堂”,也能插队得到位置,非常适合他这种一身漂亮毛的青壮年花孔雀开屏。  

  尽管他家人和他老板配这些卡的初衷不是这样,前者是希望他享受生活,后者是为了他行事方便。 

  达达利亚将二者结合,带着钟离享受方便。挑选好东西,拿出卡呼唤经理,填好宿舍的地址要求配送,道谢离开,下一家店如法炮制。从头逛到尾,天星堂也就不远了,时间正好卡在饭点。 

  因为热衷营销,琉璃亭、新月轩和天星堂并称为璃月高端饮食界的三座大山,但又有些许不同。天星堂在餐饮界的地位类似游乐园界的迪士尼与环球影城,与自家ip的联动诸多,普通人咬咬牙也能消费得起,但其他溢价高的附加消费相当多,赚到的钱反过来投入店面装修和员工培训,带人来吃饭也显得体面。 

  只是钟离从最初听闻达达利亚要带他逛街时的兴趣,到来到摩拉克斯旗下店面的默然,再到有一种面对宿命的风轻云淡般的坦然,层层递进。钟离向来是温和平静的,只是这次的平静已经达到心如止水的境界。 

  “并非你选的位置不好,不如说,对外地人而言,这里确实是商业旅游的首选。你怎么会这么想?我对你没有意见,不用在意。我只是对摩拉克斯集团……嗯,有点儿过敏。”钟离微微一笑,恰逢广场有人卖唱:笑是神的伪装,笑是强忍的伤…… 

  “我知道,这是你们璃月常说的万恶的资本家。”达达利亚宽慰道,却看见钟离的表情愈发微妙,这情绪和抗拒搭不上边,他们合计一番,还是按计划去了天星堂。 

  前台见了他们,就像编辑看到稿子里的错别字,按错误数提成那种,她眼神灼热笑容真诚,柜台后手指动作不停,应该是传递了消息。不知从哪冒出的经理十分热情地迎了上来,亲自把他们引到了雅座。 

  达达利亚打电话时对方说会留一张桌子,语气里含着虚情假意想下班的礼貌与尊敬,明显是在装孙子,现在热络得好似是真孙子。店员们也相当殷切,甚至呈上说是送的甜品,在菜单上显示499摩拉一小块,卖相极佳,没有下毒。 

  达达利亚有些摸不着头脑,好客也不是这么个好客法。老板开的这张卡,是不是过火了?对方怎么像迎接高层检查似的。 

  达达利亚想不明白,经理也想不明白,他这一生遵纪守法行善积德,为什么偏偏遇上了他。看这通身的气度,看这饮茶的姿势,看这从下往上看不怒自威、从上往下看悲天悯人的眼型,不愧是…… 

  对方感应到他的目光,看了过来,轻轻摇了摇头。 

  于是经理一声令下,刚被取出的带有摩拉克斯家徽的沉重餐具又被锁进保险柜。 

  达达利亚正想顺着钟离的目光看去,放在桌上的手机震动,是空的电话。他接起,摁了免提:“喂?钟离学长正和我在一起。” 

  他不着痕迹提醒对方谨言。

  “我知道。好消息,达达利亚,今天,家具厂终于给你送货了,真是可喜可贺!不过也有坏消息,你宿舍的锁被撬了,不知道谁做的,里面住了一窝流浪猫。”

  “这是好事啊。”

  “确实。猫也是这么想的,它们在你宿舍玩老鼠和小鸟,最近白天热,晚上下雨,动物的残肢和浮毛里又生了……呃,总之,学校正在请专业人士打扫,你暂时回不去咯。我就是来通知这个的,你记得把酒店多续几天!挂了,我妹妹叫我睡觉。”

  达达利亚看向桌对面,钟离的眼神明明白白写着——撬锁?

  不久前达达利亚自信满满说过这是他的特长,他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我怎么会和自己过不去?“

  “继续住那家酒店吗?”钟离询问。

  “学长,那个酒店好可怕,我一个人安全得不到保障啊。”达达利亚用筷子戳着碗里的半熟芝士,“你不会不管我吧?”

  “……换一家吧,可以远一些,我们开车去。” 

  “好,我这就订。”达达利亚乖巧应允,拿起手机。手机页面还停在聊天软件,昨天的聊天记录呈现在屏幕里。 

  伙伴:胡桃说表白墙是钟离学长代班

  伙伴:怎么了? 

  伙伴:通话已结束,通话时长0:56。

  达达利亚发过去一个红包,备注:谢啦,请你吃饭:)

  伙伴:老板大气!

  Chilide:清记录,让你妹妹看到的话我可惨了

  伙伴:小意思,我办事你放心

  确认对方真的删得干干净净,达达利亚长按对话框,将这一长串信息勾选删除。

  留学生和本地学生的开学时间是错开的,达达利亚比预计时间早了一周来,他之前的对接人正是空,他站在吃虎岩地铁站给空打电话时,空正在蒙德和叛逆妹妹扯头花。问了一圈,大家五湖四海,除了钟离竟无一人同时满足在学校附近、有空闲以及熟悉学校和璃月文化、能和至冬人心平气和正常交流的条件,于是达达利亚就这么被交到住在本地的钟离手里,也算是误打误撞。 

  花花世界迷人眼,钟离顶着微笑脸。无论发生什么,这人都能处变不惊。孔雀开屏开了个寂寞,好在达达利亚的卡组还没用完。

  达达利亚看向窗外,“霓裳”二字耸立在气派的建筑顶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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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霓裳”,摩拉克斯集团旗下的连锁酒店,其特色主题房间广受好评,不同地区因限制主题房间并不完全一样,达达利亚非常喜欢冰雪主题,模拟极光的投影,配上制冷效果绝佳的空调,还有躺下去仿佛身陷在雪中的大床,能让达达利亚一夜好眠。

  因为有预订,前台确认身份后直接给了他们房卡,指了房间位置,祝他们今夜愉快。 

  达达利亚觉得霓裳之所以不是五星酒店,很大概率和他们的待客之道有关,其他五星酒店的应侍生会帮客人提行李,但霓裳的员工希望客人自力更生坚强不息。但到底是正经酒店,和之前的小旅馆不在一个水平线,走在走廊吸音地毯上,达达利亚心情不错。 

  这样的愉快持续到刷开房门为止。

  暧昧的灯光,奇形怪状的八爪椅,手边玄关处摆着润滑用品,房间中央,连接着天花板和地面的金色笼子将圆形的水床围得密不透风。笼子的不同位置分别扣着几根锁链,长链的另一头是玫瑰金的手铐,设计精巧。整个房间是欧式风格,华贵奢靡。

  显而易见,是成人版双人主题房间。

  身边的钟离投来探究的目光,锐利的似乎要将他洞穿。达达利亚举起双手作投降状,欲哭无泪:“我真不知道。我联系客服,她推荐了这个主题房间,说有spa大浴缸。” 

  为了证明所言非虚,达达利亚快步走向盥洗室,果然是spa大浴缸,还装了小灯,幽幽的光,水波荡漾。在玄关处能看到的套和润滑剂在这里依然有它们的身影,设计得非常人性化,还摆了花瓣和香薰。 

  “还有要说的么?”钟离轻声开口,偏头,眼尾上挑,目光如一片羽毛拂过达达利亚面颊。 

  达达利亚略显局促地笑,不言不语。 

  斑驳的水光倒映在钟离脸上,他笑吟吟眯起眼:“钟某还以为,公子阁下是故意的呢。” 

  达达利亚的笑僵在脸上。

  ——《与我无关》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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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一段旅行都有终点。——《诡秘之主》第三卷 

  *剧是《非自然死亡》

   

彩蛋是两句话加一张表情包《论达达利亚的成功学》,酌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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